【王喻】萬人獨你



  ※近日沉迷學習,不事生產,思來甚感慚愧,趁此深夜無人時分前來更文,聊表用心,欽此(。)(以半文言體來證明我有多麼沉迷學習

  ※是的還是王喻,原作向但寫的是退役後的故事,會分手也會HE,妥妥的(。

  ※有肉並且十分不香,簡直食之無味棄之也完全不可惜,請大家友善包容新手駕駛與為了期中立FLAG說要寫肉文現在用生命在還債的我(。

  




01
王杰希醒來的時候,桌上的電子鐘顯示的時間是AM 4:06,他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身上的襯衫被睡得皺成一團,胸口兩顆扣子被蹭開了,一件灰色的羽絨服胡亂披在身上,一隻手一條腿都已經掉到沙發外了。
沙發前面有一架小矮桌,桌上放著兩罐啤酒,一隻立的一隻倒的,空氣中泛著一股又澀又苦的酒味,他從沙發上坐起身,忽然覺得眼前一刺,耳中哄哄地亂響,猛一看才發現自己忘了把電視關上,液晶螢幕上浮動著無數飛速旋轉的人影──那是一個專播香港功夫片的頻道,他皺了皺眉頭,螢幕上淒冷的藍光便打在他臉上,勾勒出了臉龐的棱角與弧度。
他還有點迷迷糊糊地醒不真切,功夫片裡的男主角現在正帶著門下徒弟去到另一家武館找人挑戰,你來我往說的全是廣東話──這話王杰希曾經聽得很習慣,有人也試圖教過他說,可還是一句都沒學會。

他站起身來,慢慢地把桌上的啤酒罐收掉,去浴室洗了把臉,熟門熟路地摸到廚房與客廳的中島上放著的那包Tinten,剝了一顆吞下去,端著水走回客廳時,那頻道已經換了江山,不播功夫片了。

兩個男人一站一坐,其中一個開了口,他的廣東話說得很快,而且含糊,王杰希就是能倒帶回去再聽十遍怕是也聽不懂──可還好有字幕。
他說的是:「黎耀輝,不如我們重新來過。」

不如我們重新來過。王杰希愣了愣,男人那口綿軟的廣東話還縈繞在耳邊,螢幕上已經換了畫面。原來只是電影台的廣告。
王杰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要歎氣,Stilnox的苦味在嘴裡散開──含著太久,竟忘了要吞進去。

他以一種玉山傾頹的架勢再度倒回沙發上、腦中一片昏眩之時,心裡頭唯一一個想法居然是想要打電話給喻文州,用他那口正得不能再正的普通話說:「喻文州,不如我們重新來過。」
那個男人在夢裡回應了他,他笑得又輕又軟──那首歌是怎麼說的?就像是安和橋下,最清澈的水。
他夢見喻文州對他笑了笑,說:「猴啊。」

02
三個月前,同一張沙發上,他跟那個男人做了三年來最後一場愛。
三個月前,喻文州躺在他米白色的沙發上勾著他的脖子,半是誘惑半是挑釁地在他耳邊呵著氣,用說「我愛你」的纏綿口吻對他說:「我要在上面。」
三個月前,他們在同一張沙發上親吻、擁抱、做愛,喻文州的桃花眼在一片黑暗中閃著迷蒙的水光,像是揉碎了千萬星辰化進那人眼底,他俯下身去壓住喻文州的身子,猛地就對上了喻文州的眼睛。喻文州笑了,他的眼睛在笑。
王杰希從鼻子裡發出一聲悶哼,掐住那人的腰就把自己往裡頭送,喻文州低低地「哎喲」了一聲──與其說是呼痛更像是一聲低吟,一種危險的鼓勵。
他對喻文州的身體太過熟悉了,輕車熟路地便找到了那人體內最敏感的一處位置,每一下頂弄都有意無意地輕輕撩擦過那個地方,喻文州被他弄得幾乎要哭出來,一雙手緊緊掐著他的肩頭,隨著他的動作高高低低地呻吟著。

「想在上面嗎?」他在喻文州耳邊低聲呢喃著,猛地下身一挺,準確無誤地碰在喻文州最敏感的那一點上:「下輩子吧!」
他記得喻文州的手緊緊攀住他的肩,指甲緊緊地掐進肉裡,他修長而蒼白的雙腿緊緊纏住自己的腰,緊得像是稍微放鬆一些這個人就會跑得無影無蹤一般。
三個月前,他半趴半跪在喻文州身上,虔誠而溫柔地親吻著那人身上每一寸肌膚,剛經歷過高潮的喻文州眼裡有一片迷離的水光,在又小又窄的單人沙發上,喻文州那雙泛著淚的桃花眼就像是兩汪深不見底的潭水,沉靜而深邃。
「王杰希……」一片黑暗中,喻文州的聲音浮在空氣裡,像是從遠處傳來的神諭:「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喻文州嘴裡說的是纏綿又赤裸的情話,可王杰希知道,喻文州是在哭。
喻文州,他的愛人,他的神,他的天地人間,在他公寓裡的沙發上,一邊說著「我愛你」一邊哽了聲音。

但那都是三個月前的事了。而他的喻文州已經不在。

03
喻文州在一片黑暗中醒來,冷汗濡濕了他的後背,黏膩膩地難受。
他還在半夢半醒之間,口中發出了一點渾沌不明的聲音,一雙細膩而柔軟的手便伸過來越過他的胸前,將他整個身子都給攬住,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做惡夢了?」
他還沒真的醒過來,低低地道:「我想喝水。」
女人歎了一口氣,從床上翻身坐起,點亮了床邊的罩燈,又將邊櫃上的水杯遞給了他。
在迷蒙的黃光之中,喻文州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孔,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他喝了大半杯水,還是覺得喉裡有一團直燒到嗓子眼的火,又幹又疼:「謝謝。」
楚雲秀望了他一眼:「謝什麼?這可得說清楚。」
「謝你陪我演這一出。」
「戲是不能演一輩子的。」
「為什麼不行?」喻文州重又躺下了,他的聲音被悶在枕頭裡,透不出來:「那麼多人都這樣演過來的。」
「我可不陪你葬送青春。」楚雲秀攏了攏身上的睡袍,好整以暇地道:「我還要找個好男人的。」
「你楚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好心有好報,這還不行嗎?」喻文州笑了:「睡吧。」
燈滅了。
他在無邊的黑暗裡用口型默念了一遍那人的名字,像是記誦,但更像是祝禱。
王杰希。世上再不會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04
王杰希和喻文州的初遇是在一場榮耀職業聯賽上,初吻是在第十賽季結束後吵吵鬧鬧的王府井大街上,初夜是在慶祝國家隊首勝的酒會之後,蘇黎世酒店的客房裡。
但這些其實都不怎麼要緊。人們會紀念事件所發生的時間,是因為與這個事件有關的人於他們而言是重要的、是必須被記得的,沒有一對離異的夫妻會記得自己與前任配偶的結婚紀念日。
王杰希和喻文州,他們對彼此而言當然是重要的,但沒有人希望他們記得彼此,包括他們自己。
因為他們已經不在一起了。

退役之後,他們才第一次對世人公開了彼此的關係。
那時他們在巴黎旅行,喻文州一時興起,學著網上那個”Follow Me”的攝影集,在巴黎鐵塔下拍了一張王杰希牽著他手往前走的背影照──要命的是,他把照片發上了微博。
當天晚上,王杰希的手機便以亂石崩雲驚濤裂岸的氣勢響起,螢幕上顯示的是他父母家裡的號碼──好一個家書抵萬金,越洋電話很貴的。王杰希一邊接起,一邊忍不住在胸前給自己畫了個十字。

「媽,你冷靜點行不……我知道,回國後我立馬回家去還不成麼?我現兒還在巴黎,越洋電話貴著呢……爸在您旁邊麼我跟他說兩句……知道了,您和爸都放心……我先掛了啊,您再叨嗑下去能說到明兒早上呢……」
他掛了電話一轉頭,只見喻文州倚在浴室門邊,雪白色的浴袍要穿不穿地掛在身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領家法啦?」
王杰希不知怎麼,心裡「騰」地便是一股無名火竄上來。

他走到床邊坐下,不去看喻文州:「你要不把照片發上微博,能這樣嗎?」
喻文州不說話,王杰希又道:「我們那時怎麼說的?公開的事兒慢慢來,先別驚動太多人,我爸媽年紀大了,這樣一驚一乍地折騰……」
「黃少天發了微博,說他要結婚了。」喻文州淡淡地打斷了他。
王杰希蹙眉:「然後?」
喻文州一笑:「沒然後了。」他把浴袍解開,一件一件地開始往身上套衣裳:「我出去一下。」

王杰希霍然站起身來,一把揪住他的胳臂:「喻文州,咱們是在法國,不是你的G市。」
「所以?」
「別胡鬧。」王杰希定定地看著他:「你今天鬧得還不夠嗎?」
喻文州一把撂開他的手往外頭走時,王杰希才猛然發現,喻文州的力氣比他以為的要大得多了。

05
王杰希是被爆炸聲驚醒的。
那年夏天的巴黎很不平靜,深夜裡同時有四處地點傳出了恐怖攻擊事件,並且都是在數一數二的繁華鬧區裡。
例如王杰希和喻文州下榻的酒店過去幾條街的伏爾泰大道上。
王杰希不算漫長的人生裡畢竟是第一次聽見爆炸聲,那聲音大得可怕,像是在耳邊突然炸響的一道驚天巨雷,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竟是坐在地上頭靠著沙發睡著的。
他為什麼不在床上?為什麼自己睡著了喻文州不叫醒自己……喻文州!他一骨碌地從地上站起,打開房門的時候險些和正要按鈴的服務員撞個正著。
服務員那一口帶著腔調的英文他聽不懂,法文就更不行了,一個會說法文的中國旅客恰好經過,給他們做了翻譯:酒店附近幾條街遠的地方發生了恐怖攻擊事件,傷亡人數還不明確,警車和救護車正在趕來的途中,請住宿的客人儘量待在房中不要隨意外出,維安的警力馬上會趕到。

Monsieur? danger extérieur!”(先生?外面很危險!)
被一把推開的服務員一臉的焦急與困惑,但王杰希已經聽不到了。

06
整條街上滿滿的都是人。
警方已經在爆炸現場拉起了封鎖線,人群的喧鬧和哭叫聲混合著刺耳的警笛嗡鳴聲,讓巴黎十一區的夜晚為之沸騰。

無數的人群推擠著人群,受害者、目擊者、他們的親屬與朋友,誰都想從茫茫人海中辨認出那張朝思暮想完好無缺的面孔。
王杰希擠在他們之中,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喻文州的手機號碼,有時接不通,有時接起了,但喻文州沒說話。
「喻文州!你他媽的給老子說句話!」王杰希強忍住把手機往地上砸的衝動,顫抖著掛斷了無人接聽的電話。
喻文州,你知不知道國外漫遊電話有多貴?你捨得讓我出這個錢卻找不著你?

王杰希在人群中奮力踮起腳尖抬起頭來,想看得更遠一些,想知道他的愛人會不會就在更遠一點的地方,會不會也和他一樣,眼中盡是迷失、不安、惶然與焦慮。
他不知道自己推開了多少洶湧推擠的人潮,突然就在人群的盡頭處看見了喻文州的臉。他的喻文州。
王杰希一直覺得現實永遠不可能像電影那麼浪漫,但是在他和喻文州在那個喧囂漫天、惶然不安的巴黎街頭猛然對上了眼,努力穿過萬千人海沖到彼此面前緊緊擁抱住對方微微發顫的身子時,王杰希想,他錯了。
他的喻文州比起那些狗血俗濫愛情片裡的女主角,永遠只好不壞。

「王杰希,」喻文州的身子很涼,有點微微地顫抖著:「你知道我為什麼發那條微博嗎?」
「我知道、我不知道、那不重要、喻文州……」
「黃少天要結婚了。」喻文州的聲音堵在他的臂彎裡,悶悶地響:「那我們呢?」
王杰希想,喻文州是第一個讓他能一邊擁抱一邊接吻一邊流淚的人。

巴黎有一千兩百萬人口
,而每年又會有一千七百萬的國際觀光客造訪這座城市。
但在這萬千人海之中,只會有一個喻文州。

他們肯定是相愛的,在經歷過差一步就是生離死別的那一夜之後。
那為什麼,最後還是分開了呢?
07
「不是你的錯。」喻文州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往身上套衣服:「我累了。」
王杰希的房子買在五環,玻璃窗外就是灰撲撲的B市天空,他站在窗前,赤裸著上身,沒有說話。

「王杰希,」他聽見身後傳來喻文州的聲音:「散了吧。」
他像是觸電一般猛然旋過身,死死地瞪著喻文州:「你再說一次。」
喻文州從善如流:「我說,散了吧。」
王杰希,我們走不下去的。我累了。

「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勁兒才說服我爸媽……」
「我知道。」喻文州把臉埋進兩膝之間,模樣像個孩子:「我都知道,但那是你爸媽,不是我的。」
喻文州來找他的時候戴了口罩,王杰希還想調笑他兩句,說這裡可是B市,要遇見你的狂粉可不容易。可喻文州在他面前拿下了口罩,左邊臉頰上清清楚楚帶著五個深紅色的指印。
「王杰希,對不起。」
「你這算什麼……」
「就當是我累了吧。」喻文州說:「你別跟我說你不累,再這樣下去,你也會和我一樣累的。」
而我捨不得你這樣痛苦。

他把喻文州壓在公寓的沙發上,和他做愛。
喻文州喊得比平時都大聲,高潮時甚至給弄得哭了出來。
王杰希把臉埋在那個人的頸邊,也在無聲地哭。

08
再一次相遇,已經是黃少天的婚禮了。
婚禮辦在G市的一家國際酒店裡,以公眾人物的標準來看簡直樸素得嚇人,不過該有的一樣都沒落下,不是那種草草了事的類型。
婚宴上邀請的賓客也不多,都是親友熟人,黃少天這裡自然是把大半個榮耀電競圈子都給搬了過來,倒也算得上是眾星雲集了。女方據說是黃少天的發小,不是職業圈的人,請的也都是熟識的朋友,整場宴會下來氣氛極好,黃少天自進了職業圈來就沒碰過酒,如今退役了不必再守這規矩,放開了膽子四處和人拚酒,不一會就被灌了個酩酊大醉。

「王大眼來啊這杯我敬你咱們藍雨跟你們微草做了這麼多年的敵人現在和你幹上一杯那些恩恩怨怨就都一筆勾銷了啊……來來來今天本大爺親自給你倒酒你說什麼也不能躲啊……」
王杰希面無表情地讓黃少天把他手裡的空杯奪了過去,斟滿了,遞過來的時候手抖得厲害,大半都灑地上了。
他穩穩地將酒杯接過來正要喝,一隻手忽然伸了過來,搶過黃少天手裡的杯子。
喻文州微微一笑,對他道:「少天醉了,這杯酒,我陪王隊喝。」
然後他就當著王杰希的面,把滿滿一杯JOHNNIE WALKER一飲而盡。
「文州……」
「隊長你別搶我的酒喝啊要喝自己倒去我這瓶是開來跟王大眼喝的還是你也要來一口?來來來別客氣咱們仨一起喝啊……」
「得了吧你。」一旁的葉修看不下去了,冷笑一聲道:「少借酒裝瘋了。」
黃少天怒吼一聲,沖上去便喊著要和葉修PK,喻文州低低地說了聲「去個洗手間」,便在眾人的歡聲笑語和王杰希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09
喻文州這一出去就走到了酒店外,冬季的寒風撲在發熱的身子上,刺骨的冰涼。
他一轉頭,看到了站在門邊抽著煙的楚雲秀,繚繞的白霧之中,她看見了喻文州,於是微微一笑道:「怎麼出來了,喻隊?」
「裡頭太悶了,出來透透氣……謝謝,我不抽煙。」
楚雲秀聳聳肩:「只是覺得你看起來很需要。」

「你和王杰希,那是怎麼回事?」
喻文州臉上的笑容一僵:「沒怎麼……從前的時候不懂事,現在好了。」他和王杰希也分開快半年了,公開戀情時把微博炸了個遍地開花,分手時卻是平平淡淡地一個人都沒驚動。
「好了?」楚雲秀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從認識你到現在,我就沒看你這麼不好過。
「說吧,出什麼事了?你和王隊都不是會耍小孩脾氣的人,肯定發生什麼事了。」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喻文州搖了搖頭:「無非家裡那一關過不去吧。」
楚雲秀沉默了半晌才道:「怪不得。」
「什麼?」
「喻文州……」楚雲秀隔著香煙的白霧看著他,終於歎了口氣:「王隊他……新交了一個女朋友。
「柳非和我說的……你也知道,女選手們有個自己的QQ群,上面什麼八卦都說。
「他女朋友也是B市人,好像是相親認識的吧、現在在外商公司做白領,其實他們在一起也沒有很久……」
「雲秀,」冉冉上升的煙霧之中,喻文州眼角一彎,唇角一勾,又像是哭又像是笑:「可以給我一支煙嗎?」

那天喻文州喝得不多,卻醉得很厲害,連怎麼回的家都不知道,但他記得有一雙手一直穩穩地托著他的身子,將他給推上了計程車。
回去之後他生了一場大病,高燒到近四十度,病好時,已經快要過農曆年了。過年時家裡走動的親戚多了,三姑六婆們個個都忙著針對喻文州的感情狀況發表意見,終於,在無數次身不由己言不由衷最後也不了了之的相親之後,喻文州把心一橫,撥了通電話給在S市過年的楚雲秀。
「喻文州?」
「雲秀,」電話裡,那個人的聲音很平靜,帶著一股掩飾不住的倦意:「幫我一個忙。」

10
楚雲秀站在門邊,握著喻文州的手,正和喻家兩老道別。
「走吧,」喻文州輕聲道:「我送你去機場。」
楚雲秀回頭沖他燦爛一笑:「好呀。」

「秀秀啊……有空多來家裡坐坐知道嗎?我知道你家住得遠,但總是要抽點時間兩個人見見面是不是?唉我說你和文州這樣談遠戀也不是辦法,反正現在你們倆都退役了,我看不如就住到一塊兒吧,附近正好有個不錯的社區在出售呢,離咱們家也近……」
「媽,」喻文州無奈道:「雲秀在S市還有工作呢。」
喻母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現在不也沒工作嗎?不如你搬去和秀秀住得了,反正你平時也不願意回家!」
吵吵嚷嚷了好一陣子,在楚雲秀不知道第幾次無比堅定地把喻母遞過來的紅包重新推回去之後,喻文州一句「快趕不上飛機了」才把她從長輩過分熱情的困境中解救了出來。

「我爸媽還真喜歡你。」車子平緩地行駛在快速道路上,喻文州側頭瞥了一眼正在刷微信的楚雲秀,忍不住有感而發。
「有什麼用?」楚雲秀頭也不抬:「這幾天我總算真實體會到什麼叫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了。」
「和你平時看的那些劇相比,你簡直該拿影后。」
楚雲秀「呵呵」了一聲:「和你波瀾壯闊的人生相比,那些劇算什麼。」

「喻文州,」楚雲秀放下了手機,靜靜看著前方逐漸放大的機場航廈:「明年我就幫不了你了。
「我和李華,算是成了吧。」
喻文州一愣:「成了?」
「嗯,成了。」楚雲秀咬了咬下唇,像是在斟酌措辭:「我還是覺得,你和王杰希不應該這樣就……」
「雲秀,」喻文州溫和地打斷了她:「我家是什麼態度你也看到了,更何況……他有女朋友了。」
「那算什麼?你現在不也有女朋友嗎?」楚雲秀有些急了。
「……總之,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兩個人,太累了。」

車子很快地開進了航廈,喻文州幫著楚雲秀把行李卸下,微笑著目送她走過玻璃自動門,飛回她的城市,那裡有她的愛人、她的煙雨、她的生活。
但是G市有什麼呢?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楚雲秀。想她清清淡淡地用一句「成了」概括了她與李華的情感,那他跟王杰希呢?
他忽然想起那個午後,他坐在王杰希公寓的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往身上套著衣服,那個人背過身去,凝望著落地窗外朦朧灰暗的城市天際線,沒有說話。
然後他說,王杰希,散了吧。
平平淡淡兩個字,一樣概括了他們後來的情感與人生。
喻文州是土生土長的G市人,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他都爛熟於胸,都滿載著記憶與情感,但是現在,他突然無比渴望回到那個煙塵漫天夏熱冬寒的北方城市,窩在王杰希公寓那張不算寬敞的床上,醒來時陽光透過米白色的窗簾照進來,房門外傳來咖啡煮好的香氣,那個人會端著一杯咖啡走進來,掀開他的被子給他一個吻,說一聲:「文州,早安。」
他是那麼地想念那個遠在北方的愛人。就像在巴黎的那一夜,在那一片茫茫人海之中,他只想找到一個王杰希。
無論時光流逝、南遷北徙,他的生命裡,永遠都只會有一個王杰希。

11
轉眼之間,就到了第二個農曆年。
王杰希正在和家裡吃團圓飯,幾個弟妹吵吵嚷嚷地追問他新一次相親的經過──一年前交往的那個女孩子在一起不過兩個多月就分了,讓原以為他改邪歸正棄彎從直的父母唉聲歎氣了好一會,這一年來也沒少替他強行安排各種相親聯誼活動,但最後總是以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告了吹。
餐桌上的話題換得飛快,王杰希心不在焉地聽著他一個堂弟口沫橫飛地說著他是如何追到他系花級別的女朋友的,突然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那個號碼沒有被存進聯絡人名單裡,但王杰希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站起來,走到玄關的鞋櫃旁,接起了這一年多來和喻文州的第一通電話。
「喂?」
「王杰希……不好意思打擾你……只要一下子就好了……」喻文州那邊的環境很吵雜,訊號也不太好,王杰希聽得有些費勁。
「文州?發生什麼事了?」
「……我爸剛才昏倒送醫院了,說是心肌梗塞……
「對不起,我知道沒理由和你說這個……但是我現在亂得很……我就是、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文州、文州?你在聽嗎?」王杰希把手機緊緊貼在耳邊,像是生怕喻文州聽不見一樣:「我現在過去,你別怕。」

12
王杰希趕去機場時整個人頭腦發熱,到的時候才想到現在正是過年期間,海陸空三線交通早就被春運的人潮擠得水泄不通,一票難求,退了役的魔道學者無計可施,恨不得能騎上滅絕星塵飛到G市去。
等他終於搭上飛機降落在G市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了。

喻文州親自來機場接的他。
其實這期間他們也通過微信保持著聯繫,喻文州顯然被他說風就是雨的行為給嚇著了,三番兩次地讓他不用白跑,王杰希知道他的脾氣,說反正這幾天也買不到飛機票,讓他放心在醫院好好照顧父親,自己一買到票就趕過去。

喻文州來接機時,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氣色這樣差?」
他大概以為王杰希的「等機位」是指在家舒舒服服地等,卻不知道他可是扎扎實實地在機場椅子上睡了三天。
不過既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想來他父親的情況應該還算樂觀。

「是心肌梗塞,緊急做了繞心手術,現在人還在加護病房,不過聽醫生說已經沒有大礙了。」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著,喻文州的聲音又柔又緩,微微地有些沙啞:「你其實……可以不用特別跑這趟的。」
「我樂意。」我想陪著你。
「王杰希……」喻文州喊了他的名字,沉吟了半晌,最後從喉嚨深處逼出了那麼一句:「謝謝你。」
要不是喻文州正在開車,天知道他有多想揍那個人一拳,然後把他壓在皮革制的駕駛座上,狠狠地吻他。

「你訂的是哪家酒店?我先送你過去check-in吧。」
「……」
「王杰希?」
「……我忘了訂。」
「……」

13
「我……我就不上去了。」最後喻文州把車開進了市立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兩個人正站在門邊等電梯:「我先去附近找個酒店還是招待所什麼的……找到了再把地址發給你。」
「嗯。」
電梯門打開了,裡頭三三兩兩地站著幾個來探病的家屬,他們走了進去,不再說話。
叮咚。一樓到了,電梯門開了。
「那我先走了。」
「……王杰希!」王杰希走出電梯的那一刻喻文州叫住了他,他回過頭來,在電梯門要關上的前一秒,他聽見喻文州說:「我們重新開始吧……」
喻文州喊得很大聲,電梯內內外外的人都在對他們兩個行注目禮,王杰希覺得臉上「騰」地一下熱得發燙,匆匆忙忙地轉身往外走。
超展開、這太超展開了,他猜到了開頭卻萬萬沒猜到結局。
不對,離結局還差得遠呢。
他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G市冬日的陽光融融地落在他身上,市立醫院外三三兩兩的人們來了又去,幾隻鴿子從木頭長椅上飛下,晃動著他們又肥又短的小脖子。
這就是南方,有喻文州的南方。
再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心滿意足了。

14
喻文州輕手輕腳地走進病房,他母親正在幫床頭的鮮花換水,見他進來,抬起頭來道:「幹什麼去了?這麼久不回來?」
喻文州不去接她的話,輕聲道:「爸怎麼樣了?」
「還行。就是人還沒醒過來,護士剛剛來過了,說心跳血壓都正常,可能手術後一時間還沒緩過來,多觀察幾天吧。」
「嗯。」他挨著母親在病床邊坐下,低著頭不再言語。
「你剛才究竟幹什麼去了?出去了大半天連個影子都沒有。」
喻文州咬了咬下唇,深呼吸一口氣才道:「王杰希來了。」或許是因為緊張的關係,他說得又急又快,簡直像黃少天上了身一樣:「就是之前和我在一起的那個、我和你說過的,他知道爸出事了怕我一個人承受不住就從B市趕過來……」
「行了!」喻母疾言厲色地打斷了他,她氣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看著自家兒子的眼神彷佛是他當街殺了人一般:「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個人的名字!
「喻文州,你還有沒有良心?要不是你團圓飯的時候鬧了那麼一出,你爸現在會躺在這裡醒不過來嗎?什麼想和那個人複合、什麼自己真的沒辦法喜歡女孩子……喻文州你行啊,你爸因為你氣得心肌梗塞躺在醫院裡急救,你倒是轉眼就跟那姓王的死灰復燃重新好上了是吧?還把人帶到G市來,你是恨不得爸媽早點兒氣死了就沒人管得了你們去無法無天了是吧?」
「媽!」喻文州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天晚上是我不好,我也想等爸醒過來之後好好和他道歉、和他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你爸現在就躺在這裡生死不明,你倒是有本事再外頭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喻文州,你安的這是什麼心?」
「媽!」喻文州徒勞地沖著母親飛奔出病房的身影喚了一聲,只能默默地垂下頭來。
「爸……!」聽到病床上似乎傳來一陣窸窣的響動,喻文州猛然抬起頭來,只見父親已經醒了,正睜著一雙眼睛牢牢地盯著自己看。

15
王杰希到G市的那個晚上,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
「喂、媽……我在G市……對、出了點兒事,在這兒陪朋友,過幾天就回去……對、就他,之前提過的那個……成,我知道,您放心吧……噯有人敲門,先掛了啊。」
他握著手機開了房門,喻文州就站在門外,渾身濕得徹底。
他們對視了三秒,喻文州猛然撲上了沒命似地吻他──那根本不能稱之為吻,簡直是瘋狂的啃咬與翻攪。
「唔……文州……」
「王杰希,」唇舌交纏的間隙裡,喻文州一身濕透的襯衫死死貼在王杰希身上,他的手在王杰希背後不安分地遊走著,混合著親吻與喘息吐出那麼一句:「我爸鬆口了,我們成了。」
成了。喻文州終於鬆開了他,被雨打濕的瀏海覆在額前,那人看著他的眼睛,唇角一彎,笑了起來。
王杰希突然想到許多許多年前那場嘉世對百花的比賽,他和喻文州初見的那一天,那個尚未脫去稚氣的少年也是這樣對著他的眼睛,唇角微彎,勾起一抹輕淺溫和如安和橋下水光清澈的笑容。
王杰希不信一見鍾情,但無論他怎麼回想,自己或許都是從那一天開始,在心裡給那個南方來的少年留下了一席之地的。
「王杰希,我……」
「不要說話,」他把手伸進那人濕透的襯衫裡,一吋一吋地摸索著:「你就穿這樣?想著涼嗎?」
喻文州笑了。
他說,想,很想,比淋了五分鐘的雨還想。

16
病房裡,護理師剛過來給喻文州的父親做過例行檢查,丟下一句「一切狀態都正常,等醫生過來看過,大約明天就可以辦出院了。」就離開了。
喻文州和母親坐在床邊,可怕的沉默充斥在狹小的病房之中,喻文州低垂著頭,緊咬著下唇,垂在腿邊的手卻已悄然緊握成拳。
「文州,」病床上的喻父突然開了口,喻文州茫然地抬起頭來,對上父親那雙略顯蒼老而憔悴的容顏:「那個北京的小夥子……你是真喜歡他,是不是?」
「……是。」喻文州開口道:「爸,我很抱歉那天晚上頂撞了你和媽,但是我……這麼多年來,我喜歡的人是王杰希這件事從來就沒有改變,也沒辦法改變……對不起。」
病房裡沉默了一會,喻文州低垂著頭,忽然聽見父親極輕地說了一句:「你要是喜歡,那就去吧。」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眼神與父親兩兩相對。
「你不在的時候,秀秀給咱們打過電話了,說她很抱歉跟著你一起騙了我和你爸,說喜歡任何人都不該是你的錯,希望我們能放下……」母親哽著聲音開口道:「傻孩子,你真以為這些年來爸和媽都完全沒有考慮過嗎?我和你爸私下商量過了好幾回,本想趁著你回家過年的時候和你說……說我們願意試著接受你和那個姓王的小夥子,哪知道……」
「爸、媽……」喻文州的聲音顫抖,淚水沁滿了眼眶:「我不知道你們……對不起……」
他當時究竟為什麼能這麼自私又任性地說出那些話呢?
一直在努力的人,其實並不只有他和王杰希啊。
「好了。」喻父淡淡道:「你媽今天說的那些也不過就是氣話,你別太往心裡去了。其實要不是這次住院,生死關頭走過這一遭,我怕是也不能像現在這樣真正地看開、看破。
「文州,說到底,我和你媽也就是希望你能過一點平淡安生的小日子,只要你能打從心裡過得高興,這日子是跟誰過的,其實倒也不那麼重要……」
「爸!」喻文州死死咬緊的嘴唇猛地鬆開,兩行清淚滑落雙頰:「不要再說了……你真這麼想把你兒子弄哭嗎?」

17
酒店裡,王杰希捧著喻文州的臉,將他的身子抵在牆上,又深又長地吻著。喻文州身上還帶著一點雨水的氣味,肌膚觸手生涼,口腔內卻滾燙如火,唇舌交纏之間帶起了一片引人遐思的吞咽與吸吮聲。
喻文州一邊回應著王杰希的攻勢,一雙手按在那人的背脊上輕輕摩娑著,指尖拂過之處便像是引燃了火苗一般,在那人的身軀上點起熊熊烈火。
「王杰希……唔……」他被王杰希吻得幾乎要不能呼吸,好不容易在唇齒交纏之間尋得一處空隙,發出一絲不滿的嗚咽:「你……嗯……別那麼、那麼著急……」
換來王杰希在他下唇狠狠地咬了一口,嘶啞著聲音開口道:「喻文州,我可是等了你一年又三個月,難道我不該急?」
他的手撫過喻文州光裸的背脊,襯衫的扣子在一片混亂中早已被扯開,而喻文州驀地就單膝跪下,以一種幾乎可以稱之為虔敬的姿態伸手去解王杰希腰間的皮帶。
「喻文州……你別……」
「王杰希,」喻文州抬頭看他,眼底霧氣彌漫:「我想要你。」
他張開口,將王杰希的分身含入口中,艱難地吞咽起來。即使在兩人最恣意放縱的那段時期,喻文州也從來沒有這樣主動為王杰希服務過,而王杰希自然更不會要求他這麼做,但此刻,他微微低下頭來,視線正對著喻文州頭頂的發旋,微微帶著雨水的濕氣,感受到自己的下身在喻文州的舔拭下逐漸膨脹發硬,他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心裡同時被疼痛與溫暖撐得幾乎要炸裂開來,於是呼吸一窒,而後從口中泄出一聲粗重的喘息。
喻文州,他的喻文州。
任憑這世上萬千人海,也只有一個喻文州。他只想要這個喻文州。

他終於抓著喻文州起身,把人摁到床上,在唇齒相交的瞬間也褪去了喻文州身上的衣物。
那人的身上還帶著雨水的潮濕,王杰希一邊把沾滿潤滑的手指送進那人身後的甬道,感受到喻文州全身肌肉明顯的緊繃,一邊心疼地沿著他的後背從脖頸一路親吻啃咬至腰間,雨水的氣味便跟著竄入鼻尖。
「還可以嗎?」他輕聲問道。
喻文州輕哼了一聲,沒答腔,王杰希便又伸了一根指頭進去,緩緩地抽送著。
室內沒有人說話,除了漸趨粗重的呼吸聲外,只有手指在甬道中抽送時帶起的水聲──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莊嚴而肅穆的一刻,當王杰希跪在喻文州身側又輕又緩地吻過他的背脊、當喻文州皺著眉感受王杰希的手指在久未被異物進入的後穴裡緩緩開拓,當他們感覺到他們終於又要重新屬於彼此。
然後,喻文州輕輕開口:「我覺得……可以了。」
「好。」
王杰希從喻文州身後將他整個人抱住,兩人在床上呈現側躺的姿勢,一邊吮著喻文州的耳垂,一邊緩緩將自己堅硬滾燙的性器送進了那人體內。
喻文州覺得有人在他體內點起了一把火,身後被撐得又脹又滿,幾乎要像是要破裂一般。但是他並不覺得害怕,疼的時候緊緊掐住王杰希的手,那人的雙手就在自己胸前不安分地摩娑著。因為是王杰希,所以他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動了?」
「嗯。」
他感覺到王杰希一下一下地開始抽送了起來,帶著一絲猶疑、帶著一絲憂慮,他忽然覺得有心裡暖暖的,卻又帶著一點點的酸,於是張開嘴發出一聲低低的呢喃。
像是得到了什麼鼓勵一般,喻文州每叫一聲,便能感覺到王杰希在他體內的撞擊又猛烈了幾分,他們對彼此的身體太過熟悉,王杰希很快地就找到了喻文州體內的敏感處,一下一下地頂弄著那塊地方,喻文州的喘息也從最開始遊刃有餘的低喃轉為粗重的喘息與呻吟。
「王杰希……嗯啊……我、我……嗚嗯……愛你……」

有人在他體內點起了一把火,但那火是溫柔的,將會照亮他們的後半生,在生命的旅途中不再失散。

18
王杰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忘了關電視,螢幕上淒冷的藍光便打在他臉上,勾勒出了臉龐的棱角與弧度。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突然嗅到一陣又濃又醇的咖啡香,客廳的落地窗簾被「刷啦」一聲扯開,大片大片地日光便從玻璃外透了進來。
「早安。」喻文州把咖啡放到他面前的矮桌,很自動地挨著王杰希的身子在沙發上坐下。
「現在幾點了……?」
「早上十一點四十,所以嚴格來說是午安了。」喻文州盯著電視,目不斜視地道:「你在看港片?」
電視螢幕上有兩名男子並肩而立,其中一個突然開口道:「不如我們重新來過。」
「哦……隨便轉到的,你想看別的可以轉檯。」
「不用,看一部我聽得懂每一個字而你必須要依靠字幕的電影讓我覺得很有成就感。」喻文州滿足地啜了一口咖啡:「B市人傷不起啊,王隊。」
王杰希瞪了他一眼,想要揍他,但最後還是心滿意足地把喻文州攬進自己懷裡,閉上眼睛細細嗅著那人身上殘留的淡淡咖啡香。

這是他們在複合後的第一個月,五環路漫天的煙塵裡,一個極其平凡的中午。
這世上可以有數以萬計的人口、可以有數以萬計平凡甚至乏味的日子,但是王杰希的喻文州只會有一個,和他一起度過的每一個日子,也都會是獨一無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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