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舊遊(《深深願》番外)



※一樣是《深深願》實體書裡的番外,本子完售了所以現在公開~同樣沒有王喻情節所以不打tag

※這個也是正篇的前傳,時間線比另一篇番外再早一些,我們的老王還是個孩子(o)主要是蘇家姊弟跟葉修過去的故事,補全了正篇裡提及的一些往事

朔風利似刀,朔雪密如織,長江北岸的天氣在這時節裡可謂是滴水成冰,嚴寒無比,此時已過了酉時,天色將近全黑,客棧外頭的風雪卻沒有絲毫停歇之象,凜冽的寒風吹得雕花窗櫺喀喀作響,掌櫃的夥計見天色已晚,風雪又如此凜冽,想來不會有客人前來投店,樂得趴在案上打起了瞌睡。

就在這時,忽聽得客棧外不遠處傳來轆轆的車輪聲,一輛樣式華貴的馬車在客棧外停下,一男一女翻身下了馬,揭開軟簾,將一名身穿狐裘的青年公子扶下了馬車,三人一道走進了客棧裡。
那客棧的掌櫃正打著瞌睡,忽聽得一聲清脆嬌嫩的女聲道:「掌櫃的,勞煩您給準備兩間上房來。」
那掌櫃的抬起頭來,只覺得眼前驀地一亮,一名身穿明紅色大氅、約莫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女正俏生生地立在他眼前,那少女生得容色秀麗,一雙又圓又大的眸子似能說話,她身邊站著兩名男子,都是十五六歲左右年紀,一個身披純白的錦緞狐裘,容貌和那少女有幾分相似,只是臉色甚是蒼白,似乎正在病中;另一個少年生得倒也眉目端正,只是穿著一身又破又舊的衣裳,看上去不知怎麼就有種市井無賴的憊懶模樣,總不及另外兩人氣度高華。
那掌櫃的也是個有眼色的人,見來客穿著氣質都不似常人,忙堆起十二分的笑臉道:「好勒,公子和姑娘先稍坐一會,我給你們燙壺上好的黃酒暖暖身子,一會客房整理好了再請兩位上去歇息!」
那少女道了一聲謝,扶著那青年公子到客棧大堂內的一張方桌前坐下,掌櫃的端了兩壺溫好的黃酒走了過來,忽聽有人道:「掌櫃的,再給切一盤牛肉來下酒吧。」說話不是別人,正是那市井混混模樣的少年。
那掌櫃的見他衣著襤褸,心中早已生出輕視之意,卻又見他與那對氣度華貴的青年男女一路同行,似乎甚是熟稔的模樣,倒也不敢過於怠慢,隨口應了一聲便磨磨蹭蹭地去了。
那少年似乎被人敷衍慣了,也不如何介意,伸手替自己倒了一盞溫酒,一邊飲著一邊對那少女道:「沐橙,給你哥哥服一粒方大夫的藥吧。」
那少女應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藥丸遞到那年輕公子手裡。
那公子嘆了口氣道:「你們未免太小心了,我的身體自己還是知道的。」
「你知道什麼?」那少年瞪了他一眼:「咱們現在可是在躲追兵,你可別逞強拖累了咱們。」
那少女面露憂色,低聲道:「葉修哥哥,他們沒追上來吧?」
那少年搖了搖頭道:「應當沒有,咱們連夜趕了這麼遠的路,外頭又下著大雪,他們即使追上來,也不會這麼快就找到這裡的。」
三人圍坐在桌前,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話,談的也不外乎是這一路上的種種細碎瑣事,那名叫沐橙的少女口齒伶俐、話聲輕脆,說得其餘兩個少年都笑了起來,原先緊繃肅殺的氣息也在不知不覺間被沖淡了許多。

又過了半晌,那夥計切來了一大盤熱騰騰的燙牛肉,那名叫葉修的少年一看到肉食就來了勁,提起筷子夾了一塊正要放進嘴裡,忽地動作一頓、神色一凝,沉聲道:「有人來了。」
聽得這話,那少女的神情也凝重了起來,她內力不及葉修深厚,過了片刻才聽見自遠方逐漸逼近的馬蹄聲,忙從行囊裡抽出了兩柄長劍,一柄遞給葉修,一柄握在自己手上。
只聽得葉修低聲道:「你帶著沐秋先走,我留下來應敵。」
那少女急道:「這怎麼可以!你一個人武功再強,又怎麼敵得過他們十幾個人齊上……」
「那也不能讓沐秋留在這裡!他不會武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我說你們兩個……」角落的青年公子從厚重的狐裘裡探出頭來,有些無奈地道:「馬蹄聲就在門外……他們已經來了。」
一語方畢,客棧的大門猛地被一陣大力撞開,十數名持刀帶劍的壯漢闖了進來,帶頭的那個漢子高喝了一聲道:「葉修,你個小雜種,快給老子滾出來!躲躲藏藏的算什麼英雄好漢!」
客棧裡的其他客人和夥計見得這勢頭,早就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往後堂跑去,轉眼間,偌大的廳堂裡的人便已去得乾乾淨淨。
無人注意到,在客棧大堂的一處陰影裡,有一對年輕的夫婦坐在小桌前默默地飲著剛剛燙熱的黃酒,彷彿眼前的騷亂不過是清風拂面、過眼雲煙一般。

「怎麼,有人找我?」名叫葉修的少年懶洋洋地轉過身去,悠悠地道:「你又要當我老子、又要說我是小雜種,莫非閣下竟有熱衷於當綠帽子烏龜的特殊癖好?」
那為首的漢子被他氣得目眥欲裂,厲聲道:「你這小畜牲他娘的說誰戴綠帽!」
葉修笑道:「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要認我這個小雜種做兒子的。」
其餘的人見領頭的那漢子氣得幾乎要背過氣去,忙跟著呼喝道:「葉修,有本事就拿出真功夫來和我們較量,別只會耍嘴皮子!」「就是,來跟你爺爺真刀真槍較量一場,看你那張狗嘴還吐得出什麼話來!」「咱們也別跟他多廢話了,大家一起上,這次定要拿下這小賊不可!」
葉修得罪這幫仇家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若是在從前孤身一人行走江湖的時候,他哪裡會把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放在心上,更不會費心思去躲避什麼仇家的追殺,只是現在他跟著蘇家兄妹二人同行,不能不顧及不會武功的蘇沐秋和功夫尚未大成的蘇沐橙,這一路上躲躲藏藏了小半個月,心裡也著實憋屈得緊,今日眼見這群人來勢洶洶,一場惡鬥怕是免不了的,心中倒也坦然,只見他提起長劍轉過身去,似乎要和蘇沐橙說什麼話,卻聽得「颼颼」地兩聲,兩名持刀的大漢「砰砰」兩聲摔倒在地,兩支透骨釘分別釘在兩人眉心的要穴上,那兩人竟是連哼也來不及哼上一聲,便已雙雙斃命了。
這一下變起倉促,那群人尚且來不及反應,只覺眼前一花,兩道森寒的劍光已齊齊飛來,一道夭矯剛勁,一道綿密如絮,配合得天衣無縫,正是葉修和蘇沐橙兩人同時出手,和來敵纏鬥了起來。
那十數名大漢都是江湖上拔尖的高手,葉蘇二人武功雖高,可畢竟是以寡敵眾,和來敵纏鬥了約莫一炷香時分後,已漸露出了不支之態,只對手尚且忌憚著葉修手中那把能夠出其不意發射暗器的長劍,不敢太過躁進,兩人這才勉力支撐了下來。
翻翻滾滾間又拆了不下數百招,一柄長劍忽然向葉修的面門直直劈來,他正準備舉劍招架時,忽聽得身後傳來蘇沐橙的一聲驚呼,葉修百忙中回頭一看,只見蘇沐橙的右肩已被砍中,鮮血自傷處汩汩湧出,蘇沐橙的傷在右肩,幾乎連劍都要拿不穩,一名滿臉橫肉的大漢見此機會,伸出一掌便朝她的腰間抓去……
「沐橙!」
蘇沐橙只覺得一陣勁風朝自己襲來,右邊的身子只要輕輕一動便會牽動傷處,帶出鑽心刺骨的疼痛,她雖勉力想要舉起劍來格擋,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
忽有一道青色的人影從面前閃過,蘇沐橙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劍光如雷鳴電閃一般劃過,利刃刺穿布料與皮肉的熟悉聲響傳入了耳中,她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忽覺得腰間一緊,竟已被人給攔腰抱住,脫離了戰圈。
「別怕,我給你包紮下傷口。」她定睛一瞧,只見一名約莫二十出頭、容色秀美的青衣少婦正拉著自己在角落坐下。那少婦瞧了瞧她右肩上的傷處,微微皺起了眉頭,從袖中掏出了一包藥粉撒在她肩上,又撕下裙擺的一點布料,簡單地替蘇沐橙包紮了傷口:「這是上好的金創藥,血很快就能止住了。」
「你、你是……?」蘇沐橙有些愣愣地看著那少婦,忽地急道:「不行!我得回去幫忙葉修哥哥才行!」
那少婦連忙拉住了她,指了指戰團的方向道:「別擔心,已經有人去幫他了。」
蘇沐橙定睛望去,只見葉修身旁站著一名青衣男子,雙掌如蝶翼一般翻飛起落,正和那領頭的大漢激鬥著。
那領頭大漢是這群人之中武功最高的,葉修原本既要與他拆招,又要應付其他人的偷襲暗算,忙得不可開交,此時有那青衣男子替他接過那領頭大漢的攻擊,他頓時便顯得游刃有餘了起來,手中的長劍鋒芒吞吐、左劈右削,霎時間又將兩名敵人刺倒在地。
蘇沐橙見葉修和那青衣男子已逐漸占了上風,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回頭去看那青衣少婦,只見她懷裡不知何時竟抱了一個身穿月白色衣褲、看上去不過一兩歲左右的嬰兒,那嬰孩在少婦懷裡睡得甚是香甜,似乎對外界的打鬥吵鬧都未曾察覺一般。
轉眼間又是一炷香時分過去,只見那青衣男子雙掌翻飛,直如落花片片飛舞飄落一般,掌力虛實莫測,教人難以防備,掌法的姿態更是極盡美觀飄逸,如同舞蹈一般,如今葉修已放倒了其餘的敵人,正專心和那青衣男子聯手合攻那領頭的大漢,那大漢在兩人的圍攻下左支右絀、拙態畢露,頃刻間便已被青衣男子拍中了兩三掌,吐出了一口鮮血。
葉修眼見那漢子已落下風,心中一喜,出劍便朝那漢子的心口直刺而去,眼見正要親手刺死那人時,忽有一陣勁風朝他手腕處襲來,葉修沒有料到那青衣男子會突施偷襲,猝不及防被他一掌切中了手腕,只覺得虎口一麻,手中的長劍便「匡噹」一聲掉在地上。

他回過頭去,只見那青衣男子對他搖頭道:「少俠今天殺的人夠多了,這人被我一掌拍在要穴上,武功已廢,就放他一條生路吧。」
葉修聳了聳肩,漫不在乎道:「也行,我本就不怎麼喜歡殺傷人命。」
那青衣男子又走到大漢身前,厲聲道:「燕山狂盜李振李二爺,莫不是以為到了江南便沒人認得你老人家了吧?」
那李振見青衣男子居然認得他,心裡又驚又疑,只硬著頭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青衣男子冷然道:「怎麼,你在燕山一帶四處搶劫擄掠、騷擾行經的商旅,自己做下的惡事,如今倒不敢認了嗎?」
葉修在一旁聽著,此時不禁插口道:「原來你就是李振啊!我之前還奇怪呢,怎麼我孤身一人的時候你不來找我尋仇,現在和蘇家公子小姐同行,你倒是緊追著我們不放,若我沒記錯的話,三年前挑了你建在東靈山上的土匪寨子的,就是蘇家的人吧,新仇舊恨混在一起,也難怪你會對我們如此死纏爛打了!」
那李振被葉修一陣搶白說得又急又惱,無奈身上穴道被點,又身受重傷,只能瞪大了眼睛狠狠地剜了葉修一眼,那青衣男子又道:「李振,你雖做惡多端,但畢竟罪不至死,是以我只廢了你的武功,未取你性命,望你日後能好自為之,就此改過遷善吧。」
李振冷冷地看了那青衣男子一眼,「嘿」了一聲道:「我李振今日敗在你手下,畢生武功都被廢得乾淨,此後就算想做惡,也是有心無力了。可我只想知道足下究竟尊姓大名、何門何派,好歹也讓我輸得清楚明白吧!」
那青衣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雲霞山莊莊主王錚。」
李振聽得「雲霞山莊」四字,猛地一愣,復又喃喃道:「雲霞山莊……怪不得……」說著,嘿然一笑道:「原來是王莊主,雲霞山莊的功夫果然了得,在下佩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改日路過雲霞山莊,李某定來拜訪!」說著緩緩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客棧外走去。

王錚見李振走遠,這才轉過身來,走到妻子身旁,低聲道:「怎麼,你和孩子沒事吧?」
那青衣少婦微微一笑道:「自然沒事。咱們這孩子也是,你們和李振打得那般激烈,他還自顧自睡得香甜呢。」
另一邊,葉修也趕到蘇沐橙身邊,見她肩頭的傷口已然上藥包紮妥當,又回頭望向客棧的角落,見蘇沐秋仍安安穩穩地坐在椅子上,手裡執著一只酒杯對著窗外的風雪出神,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起身走到王錚面前道:「多謝王莊主和尊夫人出手相助。」
蘇沐橙也忙扶著兄長走上前來,向王錚夫婦二人斂衣拜謝,雙方各自報上姓名家世,王錚不禁訝然道:「原來你就是江湖上傳聞的那個鬥神葉修!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功夫真是了得!」
一旁的蘇沐橙聽了這話,「噗哧」一聲笑道:「他是少年,但跟英雄可沾不上邊!」
眾人聽了也都跟著笑了起來,原本肅殺的氣氛轉眼間便被沖淡了不少,那少婦懷裡的孩子忽然掙動了一下,露出半邊清秀白淨的側臉,她忙低頭去哄那孩子,將他摟得更緊了些。
蘇沐橙原是喜歡孩子的人,見那孩子熟睡的側臉甚是玉雪可愛,更是打從心底的喜歡,於是笑著走到王夫人面前道:「這次多虧了王莊主和夫人仗義出手,只是驚擾了小公子,實在是過意不去,我們出門在外,身上也沒帶什麼什麼好東西,這串珠子就送給小公子做見面禮吧。」說著,便從頸間除下了一串珠圓玉潤、個個都有指頭般大小的夜明珠串遞到王夫人手裡。
王夫人也是名門世家出身,一看那便知那串珠子名貴非常,連忙搖手道:「這怎麼好意思!」
兩人互相推辭了半晌,倒是把王夫人懷裡的孩子給吵醒了,那孩子見到蘇沐橙手中那串圓潤瑩亮的夜明珠,霎時間就被吸引住了目光,伸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就要去抓,王夫人見兒子如此喜愛那串夜明珠,又知推辭不過,便謝過了蘇沐橙,將那串夜明珠戴在兒子的頸上。
眾人又說了一會話,王錚起身看了看客棧外的天色,轉頭對妻子道:「這雪似乎快停了,不如今夜多趕些路,也能早些到藍溪閣去。」
王夫人「嗯」了一聲道:「也好,這客棧被砸得不成樣子,看來也是不能住人了,倒不如連夜往南行,明日到了下個市鎮再作歇息吧。」
蘇沐秋原本一直微笑著默默聽他們說話,此時聽到「藍溪閣」三字,不禁神色一動,開口道:「王莊主可是要去嶺南的藍溪閣?」
王錚笑道:「除了嶺南,天下難道還有第二座藍溪閣不成?藍溪閣的方掌門早年和我們雲霞山莊有些交情,我這一趟南行正是為了去探訪故友的。」
蘇沐秋笑道:「原來如此,早聽聞藍溪閣的輕水七十二劍和流雲拂穴手獨步江湖,只是一直無緣親見,還真是羨慕王莊主的福氣!」
王錚奇道:「蘇公子看上去似乎並不會武功的樣子,怎麼竟對藍溪閣的武功如此熟悉?」
蘇沐橙笑著接口道:「王莊主有所不知,我哥哥雖然自幼體弱不能習武,但卻最喜歡研究普天之下的各種武功招式,若是論起紙上談兵的功夫,怕是沒人能贏得過他呢!」
蘇沐秋橫了自家妹子一眼,歛眸笑道:「沒有的事,沐橙說得太誇張了。」
王錚哈哈一笑道:「好!若是將來有緣再會,定要來領教一下蘇公子的本事!」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道:「咱們把客棧打成這副德行,店主人怕是要哭死了,這錠銀子就勞煩三位轉交給店主,權當是賠償吧。」
蘇沐秋忙道:「怎能讓你們出這錢……」
一語未畢,只覺眼前有兩道人影一閃而過,客棧的門「碰」地一聲開啟又闔上,除了被潑濺進來的幾點飛雪沁濕了的木板地之外,又哪裡還有人來人去的影子?

葉修好不容易找著了那個躲在客棧外避難的伙計,將王錚留下的銀子交給了他,重又回到了大堂時,只見蘇家兄妹兩人正緊緊挨著彼此坐在大堂的角落邊烤火。
在火光的映照下,蘇沐秋裹在狐裘中的身子愈發顯得單薄而瘦弱,一陣撕心裂肺的咳聲猛地從他口中竄出,蘇沐橙嚇了一跳,忙上前去攙住他的身子,一邊替他拍背,一邊又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餵進他嘴裡。

「怎麼了?」葉修走到蘇沐橙身邊坐下,微微蹙著眉頭問道。
「好像是被剛才打鬥的劍氣給傷著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沒事的……」蘇沐秋咳了一陣,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氣道:「別擔心,我沒事的。」
葉修皺眉道:「別逞強,我等等替你把一把脈吧。」
蘇沐秋淡淡一笑,搖了搖頭不置可否,重新開口時說的已是不同的事了:「那個王莊主……你怎麼看?」
葉修輕笑了一聲道:「你又怎麼看?」
「是個好人,可惜心太實了,終究要吃虧的。」
「同感。」葉修飲了一口早已涼透的黃酒,開口道:「那李振武功雖廢,卻是絕不會就此改邪歸正的……當然更加不會感謝王錚饒了他一命。」
蘇沐秋若有所思道:「不如你和沐橙還是找個機會,去把那姓李的給殺了,永絕後患吧。」
「沒這個必要吧?」葉修失笑道:「王錚的武功又不差,燕山王氏的名頭在江湖上何等響亮,你還擔心王錚會敵不過一個武功盡廢的盜匪嗎?
「別說這個了,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我記得你之前不是曾說要自己寫一套內功心法給我看的嗎?這事也有一年了吧,心法呢,怎麼不見蘇大公子拿出來獻寶呀!」
蘇沐橙插口道:「我看過哥哥在動筆寫那套心法呢!只是哥哥的東西太深奧了,簡直就是有字天書,我可看不懂。」
蘇沐秋笑著摸了摸妹子的頭道:「沐橙這麼聰明,即使現在看不懂,將來長大了也定能明白的。」
葉修哼了一聲道:「那也未必,說不定你寫的根本就全是錯的。」
蘇沐秋顯然習慣了這人的口尖嘴利,不過一笑置之,倒是蘇沐橙微微一笑道:「看不懂也無妨,我本來就對這些事情不放在心上的。無論未來如何,只要哥哥和葉修哥哥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咱們三個一起行走江湖、四處走走逛逛,就已經很好很好了!」

熊熊燃燒的柴火照亮了三張年輕俊秀的面龐,客棧外的風雪依然猛烈,至於那些遙遠的未來、命運的美好與險惡,當時的他們自然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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